现世怪谈录14
张雯玟还没反应过来，就被莫黎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“雯玟，你知道商场内部员工的办公室在哪吗？”她拉着人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。
“办公室?”张雯玟翻了翻记忆，发现自己还真知道在哪，“我记得叁层那边有一个，六层也有一个。”
她仔细回忆了一下，“虽然时间有点久了，不过我好像还有点记忆……”
她反手就带着莫黎往前走，看到对方惊讶的目光，于是就分享起自己先前的奇葩经历。
“之前我在商场里发现被人偷拍，直接喊其他热心顾客一起把那个猥琐男押到了管理人员的办公室。”
“虽然只去过一次，但是还是有点印象……”
“后来呢?”莫黎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边。
“后来警察来了，果然在他手上找到好多偷拍视频，受害者男女都有，太变态了！”
张雯玟一说到这个话题就来气，“当时好像给他拘留了十几天还罚了钱，后来听说他不服气，出来后又来到这个商场从顶楼跳下去了……”
“真是的，到底谁才是受害者……”
说着说着两人就找到了设置在角落里的员工室。
莫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，里面开着两盏昏暗的小灯，只够勉强看清大概的布局。
莫黎观察了好一会儿，确定里面没动静后才蹑手蹑脚的摸了进去。
没想到自己刚准备动手去工位翻找，身后突然就亮起了灯光，像是审问犯人一般一直接对着眼睛，着实给两人吓了一跳。
随后，灯光后面传出了一个微微颤颤的声音“你们……是人还是怪物……”
张雯玟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，心底一阵懊恼，“你有没有礼貌啊，手电筒就这么对着人照！”
对方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，连忙手忙脚乱移开了光源，“抱歉。”
“我，我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……周围还都是怪物……”
“是我过于恐惧了……抱歉……”
莫黎适应了黑暗后才看清那人的模样。
很普通的一个男生，属于丢在人群里根本认不出来的程度，看来这一层果然不止她们两个受害者。
她简单安抚了一下，“没事，我们都是被卷入这里的玩家。”
“你从游戏开始后一直都待在这里吗。”
那人点了点头，“是的，这里每隔几分钟就会回来几个怪物，我实在是……我太害怕了，就一直躲在角落没敢出去……”
说话间，角落的应急灯光闪动的频率突然开始不对劲起来，结合起刚刚厕所的情况后，莫黎连忙制止了短暂的谈话，“快躲起来，好像有怪物要来了！”
叁人连忙噤声，那男人急急忙忙又钻回了桌子底下，莫黎则是带着张雯玟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缩着，这里视野较好，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同时还能观察屋内情况。
她开始催生雾气，让黑雾包裹覆盖住张雯玟身上冒出的黄色雾气。
匆忙准备完毕之后，果然下一秒办公室的大门就再次被从外推开。
一高一矮两个身型的怪物从门外走了进来……
一眼看去，高的那一个竟有着几十米长的脖子，细长的脖颈像是蛇身一样盘旋着挂在肩膀上，随着走动还会挂在空中一晃一晃……
而矮的那个大概只有一尺多高，和边上不同的是它的肩膀之上空空如也，本该是脑袋的地方有着刀削一般整齐的断口。
莫黎又多看了几眼才发现，那颗本该存在脑袋此刻正被它双手捧在怀里，且头颅上的五官丝毫没有受到影响，照样正常的摆出表情……
两人边走边聊，“脖哥，你说这批顾客是不是有点难杀了，之前的那些，我记得明明游戏开始没多久就已经抓得差不多了……”被捧在手上的那个脑袋被手动转开了方向，一开口就是抱怨的语气。“这一次从游戏开始我就一直碰壁，到现在连一个顾客都抓不到……”
“有吗？可能是你运气太差吧，我那层顾客都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，一开局就抓到两个跑到我面前送人头的顾客……”长脖怪揉了揉自己长时间被压着的肩膀，语气十分轻松“我这个月还差五个顾客人头就可以够到最佳员工的门槛了，这一次我绝对要把第一的位置给拿下来！”
莫黎听着两人的对话，细思极恐。
“运气真好啊，下次我也向老板去申请换到你那一楼看看，这次可别又轮到我垫底了……”抱头怪满是惆怅，两人聊着聊着就坐到了各自的工位上，打开电脑后不知道在上面输入着什么。
莫黎全程在暗中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，它们目前的表现来看完全就像是个普通的上班族，但没想到，变成了怪物后居然也要当社畜……
莫黎一时间莫名有些心情复杂。
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左右，门外又进来新的怪物。
这一次的怪物也很不一样，它的头上本该是脑袋的地方竟然顶着一个放大版的单反相机，精密的零件和脖子衔接处紧密无痕，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荒诞诡异。
它一进门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。
“脖哥，这次第一估计你又抢不走了。”它的照相机脑袋虽然看不出任何表情，但只是听声音就能察觉出对方的兴奋，“光光这一个小时我就已经抓到了七八名顾客……”
“不好意思啊，又要把你的业绩给超过去了。”
长脖怪一听这话瞬间就停下了手里打字的动作，显然被成功挑衅到了，“呵，别得意太早，你吃这么多能不能消化掉还不一定呢……”它嘴上虽然还在阴阳怪气，动作却是简单粗暴，直接把键盘一摔，直接头也不回跑出去继续抓人了。
对方气势汹汹离开，相机怪也丝毫不慌，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迭照片，走到了抱头怪面前炫耀，“来看看，这些可都是我今晚的战利品。”
莫黎好奇的多看了两眼，照片都是黑白的，上面的东西自己这个位置完全看不清……
后者羡慕的看着对方给自己炫耀的业绩，“要是我的能力也像你这么强就好了……”
突然间，那照相机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，它不由分说的放下了手里的照片，转头疑惑的扫了一圈办公室，“首无，你有没有觉得办公室里，好像有点顾客的气味啊……”
这一句质疑直接把莫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不会吧，难不成雯玟的雾气漏出去了?
抱头怪听后把自己的脑袋举了起来朝周围转了一圈，也吸了吸鼻子，“没有啊，你是不是闻错了?这里哪来的顾客……”
“我和脖哥都在这待了五分钟了，要是有顾客在我们早发现了……”
相机怪又看了一圈，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，于是默默转回了头“行吧，可能是我闻错了……”
莫黎这边刚松了一口气，可气还没咽下去，那相机怪突然间就出现在了自己头顶，黑洞洞的相机口直直的对准了自己的脑门。
“哈哈，我的摄像头无处不在，怎么可能会漏掉这种角落！”
莫黎连忙调整位置将身后的张雯玟挡严实，强装镇定望向面前的相机头。
别慌，先按兵不动，她在心里告诫着自己。
对方果然没有下一步行动，反倒是露出疑惑的姿态，将莫黎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遍，“咦，怎么是没见过的新面孔……”
另一个怪物也抱着自己的脑袋凑了过来，“居然还真有别人。”
莫黎警惕的看着两个将自己围起来的怪物，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是暴露的话该怎么从面前两怪物手里逃跑了……
“你应该是新人吧。”那相机怪见莫黎瑟缩在角落也不搭话，装满零件的脑子一转，就帮对方想到了合理的解释，“今天第一天入职?”
莫黎哪敢说不是，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。
“带你的老员工呢？”那颗被抱在怀里的脑袋也忍不住插口问到。
顶着两怪物灼灼的目光，莫黎回忆着它们之前的聊天内容，小心翼翼的开口，“……它说有事要忙，让我先在办公室等……”
听到这解释，面前两怪对视一眼，瞬间了然。
原来是去摸鱼了，怪不得要把新人支开……
那抱头怪或许是觉得来了新人后自己就不用垫底，心情也是好了很多，它好心安慰起面前莫黎，“我们这里工作很简单的，你老老实实听老人的话，好好干就行。”
说着它看了看手表，发现自己的休息已经到了，这才唉声叹气的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岗位继续上班。
它走之后，整个办公室就剩下了唯一一个怪物，那相机怪反倒是对莫黎表现出极大的兴趣，一直守在她边上都没离开过半步。
怎么还不走，莫黎一边用余光撇向对方，一边思考着眼前一对一的情况下自己胜率有几分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，身体几岁了，之前是怎么死的?”它一开口就像极了查户口。
如果此刻是真正的职场，莫黎已经能察觉到它昭然若揭又露骨的骚扰意味。
但此刻碍于两人完全不对等的真实身份，自己暂时完全没办法从这里离开，只要一移动，身上的雾气消散就会暴露自己和身后的雯玟是人类的事实……
见对方缄默不言，相机怪丝毫没有闭嘴的自觉，仍旧一个人在夸夸其谈。
好在这个场面没有维持太久，莫黎注意到它先前放在桌面上的照片，突然间像是被什么外力给扫落到了地面，接着竟然就在眼皮底下无缘无故自主燃烧了起来。
相机怪显然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什么，“不对，怎么可能！”
它震惊的回过头，眼睁睁看着烧毁的相片里逐渐浮现出了两个灰蒙蒙的身影。
“你就这点能耐?凭一张照片就想困住我?”耳熟的声音里还夹带着一股子熟悉的阴阳怪气味道。
“是不是有点太小看人了……”褚栖一脚踩到已经化作灰烬的相纸上。
抬眸时眼中已然蕴含着无声的怒气。
“说吧，想怎么死?”